


图:曼生紫砂像
18世纪,整个世界酝酿着空前的变革。欧洲资产阶级的第二次启蒙运动,也是近代史上第二次声势浩大的思想解放运动。继承了文艺复兴时期对人的解放和重视,人的自我觉醒与理性意识空前发展。对于中国来说,18世纪同样具有特殊的重要性。在这100年间,传统经济、文化、学术都发展到了一个新的水平,出现了中国封建王朝最后的高峰“康乾盛世”。市由于经济复苏,文化、艺术都得到了蓬勃的发展,文人自我实现的道路不再仅仅限于出仕为官,而有机会从其他与文艺相关的方面寻求到展现才情、抒发情怀的路径,例如“把玩”古玩、书画、戏剧、家具等。这种状态不但体现出了文人风雅生活的根源所在,也体现出他们在无奈的取舍中依然保持对生活美学的追求,使他们的生活呈现出了新的亮色。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人物之一就是清代乾嘉时期的学者陈曼生(1768-1822)。
图:曼生书画印欣赏

本性上来说,陈曼生是个文人,他热情放达,喜欢结交朋友;才华横溢,于诗文书画都造诣非凡。另一方面,陈曼生还是个官员,他勤于政务却并非长袖善舞,文人性情有时难免与仕途繁琐相抵牾,转而只能在诗文书画上寻求解脱。在曼生的仕途生涯中,在溧阳任知县是其最为得意的一段。为官之余,在紫砂壶上的创造使他找到了抒展天赋的途径。
明清以来,随着饮茶习俗的改变,宜兴紫砂壶名声大噪,溧阳紧邻宜兴,受其影响也成为紫砂重镇。不少达官贵人、文人雅士、工商巨贾纷至沓来。陈曼生在溧阳任上“四方贤隽莫不踵门纳交,酒宴琴歌,座上恒满”,公余之暇“与同人觞咏流连,无间寒暑”。围绕着他有一批文人墨客,钱杜、改琦、汪鸿,郭频迦等,他们在陈曼生的桑连理馆切磋诗文书画,研制砂壶,形成了一个创制紫砂壶的团体。同时,陈曼生结交制壶名匠杨彭年等人,使得文人的设想在化为实物的时候有了技术上的保障。无论是“曼生十八式”还是“三十八式”,数量上来说都未必准确,但因曼生的参与,这些壶便从匠人之作转变为文人作品,其独特的人文气韵自然让它们从难计其数的紫砂壶中脱颖而出。曼生壶体现出的价值和风采不仅在于其壶的本身,而更在于“制作”到“把玩”的“过程”中所沁透出的文化艺术精魄。

图:八壶精舍摹古曼生扁壶

图:八壶精舍摹古曼生提梁壶
众人参与创制的紫砂壶,之所以单以曼生来命名,关键在于其中所倾注的曼生的才学。差不多与陈曼生同时代的欧洲思想家歌德(1749 -1832)论及艺术创作时说:“他是自然的奴隶,因为他必须用人世间的材料来进行工作,才能使人理解;同时他又是自然的主宰,因为他使这种人世间的材料服从他的较高的意旨,并且为这较高的意旨服务。”当我们看到这段话的时候,再联想到陈曼生在紫砂壶上的创造,从匏壶、井栏壶到笠荫壶,把匏瓜、井栏、斗笠等这些日常随处可见之物化为紫砂器具,陈曼生成功的驾驭了这些材料为自己的意旨服务,让紫砂壶登堂入室成为文人雅玩。把各种具有不同特点的形体结合起来加以融会贯通的模仿,从而创造了紫砂艺术的高峰。这种东西方文艺思想的不谋而合,着实令人惊异。
“凡诗文书画,不必十分到家,乃见天趣”,“茶已熟,菊正开,赏秋人,来不来”,这些话语中透出陈曼生一种闲适的追求。一把茶壶中蕴含的人生淡定从容、悠闲自足,恰恰满足了陈曼生对闲适的追求,恰如林语堂说的:“捧着一把茶壶,中国人把人生煎熬到最本质的精髓。”
八壶精舍竹雕藏品——人生四唱